Mavis Carbin

我和Lee生坐在KFC二楼,这个位置得来不易,费了好大劲,并且造成Lee生在小吃街买的茶汤也端拿不稳,撒了出来.

这是三点多钟的王府井,似乎每次来都是一幅相似的场景:络绎不绝的游客,打扮得没什么区别的红男绿女,喜欢穿秀水街和雅秀The North Face的老外.除了东堂之外,王府井并没有让人留恋的第二处景致.

我来是想买一块表.小时候喜欢钟,我对里面大大小小的齿轮着迷,因为它们拆下来后可以当陀螺玩儿.稍微大些就开始对表追求若渴,机械表和电子表,还有后来的石英表,我都喜欢.我少年时比较乖,学习很讨老师喜欢,在获得的若干奖励中,奖状,本子,文具盒,钢笔,其数量和质量皆为同辈羡慕.我最想得到的并不是这些东西,也不指望学校能奖励什么好玩意.然而我也不能将自己的野心昭然于父母,父母的教育方针柔中带刚,其中一点就是不给我充分的物质享受,一方面家境不允许,另一方面不能造成我玩物丧志.

在这种条件下,表面安份实则不然的少年干过若干作奸犯科的事,最严重的是偷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的钱打电子游戏.小心谨慎的偷窃同时造就了我小心谨慎的性格.由于对案发现场进行了颇好的掩饰,这件极具污点的事情至今父母蒙在鼓里,我亦没受到任何惩罚.而到后来,这件没有教训的教训时时萦绕心头,像幽灵一样叮着我,一点儿松嘴的迹象也没有.

我的第一块表,就来自手脚不干净的行为,偷了爸妈的10块钱.那块黄色的挂表长着猫头鹰脑袋,能当跑表.我把它揣在书包的深处,战战兢兢地看了大概一个月时间,后来学校闹贼,猫头鹰便易主了.老师统计同学们丢的钢笔或漂亮的塑料皮本子的数量和款式,我绝对没勇气说我丢了那只猫头鹰,老师和我妈妈熟惯的很.

我的第二快表,是我记忆中惟一一次对妈妈异常强烈地索要的结果.我拿了钱独自去商场买回一只和猫头鹰很像的表来,颜色是蓝色,而且没有耳朵和大眼睛.我拿回来以后发现,定时的秒钟数字在不停地闪动,而一时手足无措,竟然忘了该按哪个键才能让它不闪.妈妈没有说话,我不清楚她生气了没有,如果我买的是一块坏表,那怎么办?外婆正好也在我家做客,慈祥的外婆慈祥地看着外孙捣腾,乐呵呵地.爸爸进来的时候我仍旧毫无头绪地摆弄这只似乎永远不会停止闪动的表.一分钟之后,爸爸把那只表摔在地上,用脚后跟,像终结者踩在人头骨上一样,把这只表的生存欲望彻底粉碎.这只表在它欣喜于将要实现人生价值的转瞬之间,就魂归西天.解脱得够快.

(Mavis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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